Die einzige Lösung wär der Wahnsinn,Und die einzige Rettung wär der Sturz.

溯 【Évoquer le passé】

【“以吻封缄”Dover日限定企划—2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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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棒 @☆醛牌海盐脆波啵♬✧ 


仏英向老夫老妻式普设,弗朗西斯或许有轻微脑损伤(?)还算比较欢乐向的一篇文,全文1w+


“醒了,亚蒂!弗朗茨醒过来了!”

“小点声,阿尔弗。”马修担心继续欢呼的阿尔弗雷德会吓到大病初愈的弗朗西斯,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阿尔弗雷德,我现在还不至于耳聋。那个霸占我们家床位一个多月的无赖总算醒了,要不然他还想睡到什么时候。”亚瑟抬眼瞧了瞧还躺在床上的弗朗西斯,又把自己埋在面前旧报纸之中。

“你们几个……都是谁?”弗朗西斯把挡在眼前的头发捋到脑后,好像这样他就能认出围在床边的三个人。

很可惜,弗朗西斯盯了半天,感觉自己都可以把整个卧室的结构图画出来了,也只得出他可能是被这几个陌生人绑架了的结论。

是的,陌生人,他真的不认识他们。

对面的椅子旁不知道什么时候躺着几张旧报纸,弗朗西斯看过去,很难不注意到在椅子上抱胸端坐着的那个人,他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对方浓眉下那双疲惫却依旧明亮的绿眼睛投来的目光。“……我不会真的不幸栽到绑匪手中了吧。”弗朗西斯暗自认命,尽管穿着毛茸茸的睡衣,他又不自觉地裹紧了身上的被子。


看到弗朗西斯苏醒,亚瑟终于感知到一直捏着他的脖子扼住呼吸的那只无形的手终于放过了他,允许他舒一口气。

但也只是舒了一口气而已。

在弗朗西斯说完全不认识他之后,他一直在努力看着弗朗西斯,但亚瑟的瞳孔中并没有盈满对方的任何身影,他只发觉周围的世界在不断坍塌,于他眼前断裂成形状各异的几何。恍然间他觉得自己也已经被切割成之前失手掉在地上的那几张四角蜷缩、皱纹密布的旧报纸。亚瑟慌乱地抓住扶手,想要从眩晕中逃离,但这样做并不能替代已经丢失的支点。

“弗朗西斯,你跟我开玩笑是吧?”亚瑟扶着椅背站起来。他表现得像一只被猎枪击中的狮子,在被血染红的草原上挣扎着,没有屈服于可能到来的终局。

“所以我是向您借宿了吗?确实这么晚了还来造访真的很不礼貌……“弗朗西斯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他看见对面那位先生眼睛上方横亘的眉毛像是要纠缠到一起打个结。  

“难道是是刚才临时编出来的话又冒犯到他了?可是刚醒过来就在一个陌生的卧室里还被三个男人围着,真的忍不住让人怀疑自己是被犯罪团伙劫走了。”在这种环境下弗朗西斯就算上了发条也无法快速想出一个可以脱身的理由,他甚至已经预演出最坏的结果是被当场撕票。

亚瑟站在床前听着刚清醒过来的弗朗西斯满嘴的答非所问,他已然觉得自己跟房子对面那棵油尽灯枯的老树差不多。

他当然希望这个从前总是捉弄他的人此时也在耍他。

可是弗朗西斯这次演的很好,太完美了甚至让亚瑟无法去质问对方是不是又再伪装。然而弗朗西斯看向他的那种陌生感,很快就告诉亚瑟,这个讨人厌的家伙此时并没有像过去那般在表演。

亚瑟终于意识到,他在弗朗西斯那里留下的痕迹也不过是老房子破木桌上滞留的灰尘,只是一场意外的车祸,轻而易举就被清理得一干二净。他感觉自己就像被丢在马路上的橘子瓣,又被难以接受的真相碾压,吐出了所有的汁水,逐渐干涸腐烂。

他从房间中落荒而逃。


“……他怎么了?”弗朗西斯看向旁边两位呆立的年轻人。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最后阿尔弗雷德退了一小步站到马修身后。他实在是不知道要怎样面对这样的弗朗西斯。

“弗朗茨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马修开口宛如生锈迟钝的机器,他并不清楚如何解决现在的局面。

“不记得什么?我当然知道我是谁。”弗朗西斯突然觉得对方应该不是绑匪,因为他们实在拘谨得有一些可爱了。“所以我为什么会在你们这里?”

“其实这里也算是你的家……“阿尔弗雷德从马修身后探出头。

“我的家?可我并不认识你们更没来过这间屋子……”弗朗西斯好像逐渐意识到了他从未敢相信的事。“难道说,我穿越了?” 

两个本来就有些僵硬的年轻人此时彻底化为两座沉默的雕像。

马修开始翻来覆去向弗朗西斯解释他出了严重的车祸伤到了大脑,努力试图让他相信自己失忆的事实。

“好吧好吧,虽然说我并没有感觉到缺少了什么记忆,但是亲爱的,看在你这么认真的份上我还是选择相信你说的话,安心了吗?”弗朗西斯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19世纪雾都,正在小巷子中晕头转向,他真的搞不清楚现在的局面。“不过我现在应该是在法国的里尔才对,可你刚才说这里是英国的利物浦?我上次去英国还是两年前十五岁的时候,那几天一直下着大雨像极了英国佬的臭脾气。”他觉得这样说好像对不住面前的年轻人,又慌忙改口:“啊对不起我说的是那群在酒吧里遇到的英国人,但是亲爱的,你很可爱。”其实弗朗西斯觉得刚才莫名其妙从屋子里走出去的家伙比几年前在酒吧里遇到的英国人更加古怪,不只是因为他的粗眉毛。

两个年轻人听了弗朗西斯一大段话,一瞬间脑子没转过来:“十五岁?什么十五岁?”

“所以呢。”弗朗西斯利落地掀开被子跳下床打算溜到门口离开这个奇怪的地方。“我就算是失忆了为什么要跟你们在一起?”

阿尔弗雷德见状顺势靠在了门上:“因为你是——”

“因为你是我家雇的法国厨子而我是个好心的雇主,你去买菜路上出了事故,我可不能放手不管。”

靠在门上的小伙子因亚瑟突如其来地破门而入而被门板狠狠地扇了一耳光。


被门击倒瘫坐在地上快要炸毛的年轻人眼睁睁的看着那位始作俑者一脸淡定地走进卧室。

亚瑟拾起靠在墙上的手杖戳了戳弗朗西斯的小腿:“看来你恢复的不错,应该是没有大碍了,我之前还多付给你好几天的工钱,有什么事先做完这几天的工作再说。”

他终于主动迎向弗朗西斯此时十分错愕的目光:“所以先好好休息吧,波诺弗瓦先生,别忘了准备早饭。”

“不是,你……”

弗朗西斯还想多问两句,他的雇主先生就把屋内的两个年轻人拉出房间,接着又自己走了出去还贴心地把门关好,一点询问的余地都没给他留下。

“不是绑架难道是走私劳动力吗,也没什么区别吧。”弗朗西斯完全不理解为什么自己先会被告知失忆接着又突然间多出一个雇主,他可不想在这里给举止怪异的英国佬当免费劳动力,虽然他家的床的确很舒服……

可为什么他们要对一个厨子这么好呢,难道只是因为他是是病号?弗朗西斯突然意识到他忽略了亚瑟的重要的一句话:“他说让我当厨子?可是我根本不会做饭啊……”


“亚蒂,为什么不告诉弗朗茨实话?”马修偏过头看了看那扇紧闭的卧室门,不过还是压低了声音。

“对啊,你们两个人都在一起这么久了,怎么还是绕来绕去的跟走迷宫一样。”在阿尔弗雷德印象中这两位的相处模式就是拐弯抹角。

“臭小子,还不是你多嘴差一点就说漏了!”亚瑟庆幸自己及时冲进了卧室,如果阿尔弗雷德把真相告诉了弗朗西斯,这种后果在他看来是不堪设想的。

“你不也是一直趴在门口听,而且你突然推门进来时就没有考虑到我靠在门上吗?”阿尔弗雷德揉着自己被撞的那半边脸,果然跟他想的一样,老家伙是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要我说,亚蒂,我可是为了你们两个的爱情负伤了啊。”

“这样啊,那想要奖励吗,要不要我做些东西丰富一下菜单?”

“……不必了,那个……亚蒂,我觉得你还是直接点告诉弗朗西斯实情比较好。”阿尔弗雷德听到这种奖励还是选择快速转移了话题。

“是担心他接受不了现状吗,亚蒂?”

“……如果是你,马蒂,你能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关系和身份吗?而且我们之前还吵过架,但我没想到他会离开这么久……直到医院给我打电话说他出了车祸,否则我还是联系不到他。”

“那你是打算把弗朗西斯打造成个厨子吗?虽然他之前在家里也是负责三餐……但你编的这个理由也太拙劣了吧!”阿尔弗雷德不自觉地拔高声音让一旁的马修急忙捂住他的嘴。

“……也确实是很差的理由,但我当时也想不到什么更好的借口了。”亚瑟难得没有反驳。“好了,小伙子们,刚上班的年轻人还是早些休息的好,可别明天哭丧个脸回来说因为迟到被上司教训了。”


把两个年轻人劝走后,亚瑟总算能毫无顾忌地瘫在沙发上,如同紧紧依附在礁石上的海星。

三个月前的冷战和吵架说到底是来自于中年的平淡与麻木,最后还是亚瑟提出先分开一段时间的,可他在等待的过程中,总是觉得他们之间如橡皮筋一般,被时间不停地拉扯,或许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悄无声息地绷断。

他一直在等弗朗西斯的消息,他觉得这是能挽回一切的证明。

可是他唯一接到的消息便是医院告诉他弗朗西斯出了严重的交通事故。

那根橡皮筋,以从没有想过的方式,断了。

但幸好弗朗西斯还活着,只是陷入长久的昏迷。今晚弗朗西斯苏醒,亚瑟简直觉得自己好像是从默西河中被打捞出来了一般,然而之后意识到的残酷事实就把他再次沉入河中,河水钻进他的身体渗透进各种器官之中,自身即将被吞噬。

亚瑟紧紧抱住了靠枕,好像这样他就不会沉没,但他不知道这次是否还能真正拥有弗朗西斯。


“实话实说,我并不会做饭。”弗朗西斯显然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已经可以预料到他拿着锅铲也会睡着。“你们两个不要一大早就给我套上围裙推到厨房啊,话说那个形迹可疑的英国人——叫亚瑟是吧?为什么要让我当厨师啊,就算我是厨师但他真的没有拖欠工资什么的吗……?”

“嘘,小点声。”马修悄悄关上厨房的门。

“我求你,弗朗茨,千万不要让亚瑟听到你不会做饭。”阿尔弗雷德把冰箱里剩的菜都拿到弗朗西斯面前。“毕竟我们吃速冻食品已经几个月了,还指望你来拯救一下我们。”

“可是……”

“……其实我觉得您即使真的忘记了厨艺也会比亚蒂做的好些。”马修也早就受够亚瑟那几道大餐和速冻食品的摧残。

“马蒂,你们在厨房说什么呢?”亚瑟穿着毛茸茸地睡衣走了进来。

弗朗西斯觉得亚瑟身上那件衣服好像跟他昨天穿的睡衣是同款,但他选择询问更为重要的事情。“那个……粗眉先生,虽然我并不知道怎么就成了你家的厨子,但我真的不会做饭。”弗朗西斯已经被两个小伙子搞得无可奈何,甚至直接向昨天半夜被迫承认的雇主求救了。

“你没睡醒吧弗朗西斯,这么多年了你现在告诉我不会做饭?”

弗朗西斯发觉亚瑟那双被黑眼圈纠缠的绿眼睛还在盯着他,仿佛他说自己不会做饭就是罪过会遭天谴一样。

“可我真的没下过厨啊,貌似只会做水果沙拉,如果你们早餐只想吃这个也不是不行?”弗朗西斯才不管多事的眉毛在打什么主意,不会做就是不会做,没有厨艺为什么硬要把他逼成一个厨师,从昨晚到现在的一切事情都在告诉他此地不宜久留。到底是他失忆了还是这座房子的主人有精神类疾病,如今在弗朗西斯看来理应是后者。

弗朗西斯刚怀疑亚瑟是真的不太正常的时候,亚瑟就真的印证了他的想法。他的衣领紧紧地勒着他的脖子,被亚瑟狠狠攥在手里宛如即将被撕碎的废纸。

“你为什么会说自己没下过厨,你又怎么可能不会做饭……”弗朗西斯听见亚瑟在他耳边含糊不清地喃喃自语。“你从前可是为了我……你之前明明做的很好的。”

不过他已经没有耐心继续听这些他根本不能理解的话:“可我为什么要在你家当个厨子啊我根本不认识你!”弗朗西斯拽开了亚瑟扯着自己衣领的那双手。

他想离开这里,但他走到门口也不见有人来阻拦他,反而闻到一股刺鼻的糊味。

弗朗西斯忍不住好奇,已经被他归类为“精神病人”的亚瑟到底在发什么疯。


亚瑟不知道还能有什么方法去留住弗朗西斯,而且最初是弗朗西斯为他学的厨艺,他真的没想到为他做了二十多年饭的法国厨师会把一切忘得一干二净。

亚瑟漫不经心拿起锅铲完全没有注意到锅中的鸡蛋已经要变成焦炭。

“原来你下厨是真的那么恐怖啊,要不我试试,说不定还真的比你做得好。”弗朗西斯倒是第一次在厨房见到这等惨剧。

“你怎么回来了……”亚瑟宕机般呆立在原地,任由弗朗西斯从他手里拿走了锅铲还顺便把他推出厨房。


“奇怪,我明明之真的没有下过厨,为什么还算游刃有余?”弗朗西斯简直不敢相信一桌子早餐都是他自己一个人做出来的。“所以那个家伙没骗我,我真是个厨子?”可是不论是关于厨艺还是关于这个叫亚瑟的英国人,他都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马修和阿尔弗雷德得出了“法国人在做饭上深有天赋”的结论,但只有亚瑟清楚,弗朗西斯口口声声说从未下过厨,但早餐的味道却是一如从前。

“所以他还是记住了些什么吧。”亚瑟感觉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狂欢。


“喂,弗朗西斯,你照完镜子总算相信自己不是十七岁了吧?”亚瑟也没想到他只会记得十七岁之前的事情,正好是他们在大学相遇之前。

“确实成熟了许多不过倒是更有魅力了。”弗朗西斯摸着下颚,不敢相信自己念大学后居然留了胡子。

“不要再臭美了,再过几年就五十岁的大叔!”亚瑟抢走弗朗西斯手中的镜子,果然这个家伙是一如既往的自恋。

也还好,这证明脑子没有完全坏掉。

“所以我现在四十多岁吗?那还保养得真不错。不像某人,我都以为你眼睛下面的黑眼圈是纹身了。”

“还不是因为你……”亚瑟努力把这句话咽下去,也在克制自己不要把手中的镜子往弗朗西斯头上砸,他可不想后半生都在照顾一个植物人。

“所以呢,珍稀的利物浦熊猫,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在你家当厨子在经过刚才的实践后是可行的。”

“马修他们,打算让我们去短途旅行……”

“Quoi?”(什么)


“我并不认为你这种天天去外面喝酒,带着安东尼奥和基尔伯特一起鬼混的人能跟我一起竞争。”

“可是我只比你少了一票啊柯克兰同学,我也不是有意当选副会长的。”弗朗西斯直接旁若无人地坐在办公室的桌子上,他的确只是为了跟安东尼奥和基尔伯特打赌白嫖一次酒而已,没想到还真的当选了。

“不过是仗着那张脸靠女生给你投票。”亚瑟一想到要跟这种人共享办公室就觉得麻烦至极。

“美貌也是一种能力好吗,何况我比你更会社交,很不巧的是我们以后还是要一起共事了。“

“那还真是不幸呢。”

“……比起跟我共事不幸倒是你现在吃的东西会让人变得不幸吧,亲爱的你在吃什么啊,你自己做的?”

“我自己做的,怎么了?”亚瑟知道这道菜的品相或许真的不太妙。“至少是我自己做的,弗朗西斯,你是不会做饭的吧。”

“虽然说英国菜我不敢恭维,但我也是第一次见长成这样食物。”弗朗西斯跳下桌子看着亚瑟面前那一盘不可名状的菜。“被你挑战了啊,那我就试试喽,别忘了大多数法国人在做菜上面都很有天赋的。”


“真的很不巧,弗朗西斯,你是那一小部分没有做菜天赋的可怜法国人呢。”一个小时后,亚瑟兴致勃勃地看着弗朗西斯端出来的几道菜,他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

弗朗西斯的厨艺同样产生了一堆不可名状的东西。

于是接下来的几个月里,亚瑟被迫与弗朗西斯纠缠不清,每次他一到办公室就会被弗朗西斯锲而不舍地追着试吃。

第九十多次弗朗西斯追问亚瑟味道怎么样的时候,他的回答依旧是:一般,不怎么样。

“但是很久都没见你再做过饭,而且你总是中午吃饭的时候来办公室,这代表什么呢?”

“只是代表我最近没空做菜和学校餐厅真的很难吃而已。”

“好吧好吧,连赞扬都不会说的吝啬鬼。圣诞舞会要一起参加吗?”

“为什么找我?”

“因为本能的觉得会长不善交际会没有人理呢。”

“那就不必了。”亚瑟觉得这是弗朗西斯又在跟基尔伯特他们打赌,为什么自己总是沦落为他们的筹码。

“别不识好人心,我可是在关心你。”弗朗西斯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邀请亚瑟跳舞,或许只是想图个新鲜。

“谁会想要你这种人的关心,很多女生都想跟你一起跳舞,你怎么不去找她们?”

“柯克兰会长这种态度真让我怀疑您是不是头脑发达四肢简单呢。”


经过几天的练习亚瑟觉得答应弗朗西斯的邀请是绝对错误的选择,同时他很清楚对方也一定是这样想的。

可以说圣诞舞会是唯一一次他们没把对方鞋踩掉并正确完成所有舞步的一次表演。


他和弗朗西斯被两位年轻人推上了很久之前家庭出游常用的那辆小轿车。

“马蒂说让我带弗朗西斯出去逛逛或许能想起什么。他说的方法确实对,但刚才我在脑子里挖了半天也只想起来和这个家伙刚认识时发生的一些尴尬的不能再尴尬的事情。”难道失忆症会传染吗?亚瑟感觉自己之前的记忆也所剩无几。“阿尔弗那个臭小子还把我惯用的手杖抢走了,说我两条腿利索得很,根本不需要这种东西。我就知道他跟弗朗西斯一样不懂得什么叫绅士标配……”

“我说,你再继续演你的头脑小剧场,这台小破车就能亲到前面那辆巴士了。”

亚瑟猛踩刹车,惯性让他险些趴在方向盘上。

“快感谢我保护了你的生命和财产安全。”

“弗朗西斯,不是你说要留着这辆车还阻止我卖掉它吗?”亚瑟之前本来是想把这辆车直接开到二手市场处理掉的,但就因为弗朗西斯说这辆车陪他们一起经历了许多次家庭旅行,他才没有卖掉。

亚瑟好像突然明白了马修和阿尔弗雷德把他们俩塞进这台旧车的原因。

“哦,既然我以前说话这么有用,那我现在建议把这辆车直接开到二手市场出售。”弗朗西斯并不能理解亚瑟为什么会留着这样富有年代感的旧车,贱卖都未必能卖出回去的那种。

“……我也很好奇二手市场收不收你这只患有失忆症脑损伤的法国老青蛙!”

“Well,Well……他还算是病人……”亚瑟告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的弗朗西斯并不知道这辆车的意义,但他很想把这辆旧车当场砸碎,就当过去的一切从未发生过。

“下车!果然跟你出游的感受还是跟过去一样糟。”已经糟到他想砸完车之后立马甩手走人再也不想见到弗朗西斯的程度。

“这里是哪,难道真的到了二手市场?”弗朗西斯下车之后还绕车观察了一圈,好像是真的在给这辆车估价。

“……旁边是大学,你是突然间瞎了吗?”亚瑟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是我们二十多年前念书的学校。”

“所以,你让我在你家当厨师,难不成我念的这个大学是烹饪学校。?”

“弗朗西斯,真的,我求你闭嘴。”亚瑟想不通为什么他们的短途旅行从一开始就会如此失败。


他们穿过那条被紫藤萝花缠绕着的长廊,路过转角那几栋熟悉的教学楼,在湖边喂了一会儿天鹅,偶遇到一只正要窜上树的松鼠,还在小广场上碰到了几位练习舞蹈的年轻人。

“是交谊舞吗?”

亚瑟又想起那个圣诞节,弗朗西斯邀请他跳舞的往事。当时他怀疑这是弗朗西斯跟基尔伯特他们的又一个赌约,他始终不清楚他自己在那三个人眼中的形象,也搞不懂为什么他们热衷于这种无意义的游戏。

“想跳舞吗?”亚瑟听见自己这样问弗朗西斯,而事实上他早就把舞步忘得差不多一干二净。

“什么?”

“没什么,不过我猜你这种在床上瘫了这么久的人应该早就丧失下肢协调能力了。”其实亚瑟根本不清楚自己怎么就发出了这样的邀请,难道是触景生情?绝对不可能的好吗?

“你在挑衅?”弗朗西斯伸出手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我可不介意让广场上的各位欣赏我的舞姿。”

亚瑟握住弗朗西斯的手,然后转身拉着他跑了起来。“你怎么跟刚才那只松鼠一样,一见到人跑得比谁都快。”弗朗西斯措手不及地整理着飞奔时挡住眼睛的长发。“这就打算逃了是吗,胆小的英格兰松鼠?”

“谁说的,我只是不要在那个广场跳舞。”

“怎么,你只想一人独享我的舞姿是吗?”


亚瑟攥着弗朗西斯的手拉着他跑回了那个无人经过的紫藤萝长廊。

“……弗朗西斯,不管你是失忆了还是记忆回到了二十年前,但是你自恋还可以顺便帮人催吐的功效真是一点没变。”亚瑟靠在柱子上大口喘着气,在照顾弗朗西斯的这段时间里,他倒是好久都没有运动过了。

“我猜,到这个没有他人来的地方,是因为你跳的太差劲不想在那里丢人吧。”其实弗朗西斯说的也蛮心虚,毕竟他知道自己对跳舞并不精通。虽然这场唇枪舌战说不好谁会吃瘪,但他很愿意装作自信的样子去跟英国人抬杠,趁机收获奇妙的成就感。

“……那都是一群年轻人我为什么要混进他们当中。”

“年轻人怎么了?”弗朗西斯搂住亚瑟的腰摆好起舞的姿势。“你现在依然可以很年轻。”

“像二十年多前那场圣诞舞会一样吗?”亚瑟努力回想着当时的舞步。“奇怪了,这究竟是我为了唤起弗朗西斯的记忆还是让他帮我找回忆啊。”

亚瑟迈出了第一个舞步,意外地发现他与弗朗西斯居然进行的都是正确的动作。

“你居然会跳?”亚瑟真的以为对方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或许是凭借身上的艺术细胞。”弗朗西斯挽着亚瑟的手让他成功完成一次转身。

长廊上方的紫藤萝花缓缓飘落,驻足在弗朗西斯的耳畔,恍若精灵为他送来的配饰。

“正好是他眼睛的颜色……”亚瑟向前迈了一个舞步,他没想到这里过儿二十年依旧会成为他们的秘密花园。

他发现弗朗西斯正在看着他,昏迷了一个多月的家伙再次睁开眼睛依然会勾住不经意与之对视的人,就像繁盛茂密的紫藤萝花,而他此时就置身于这片花海。

亚瑟不自觉地握紧了弗朗西斯的手。

他看见弗朗西斯的唇动了动。

“你踩我脚了。”弗朗西斯一脸平静,好像早就预料到这种事情一定会发生。

亚瑟在原地楞了一秒钟,然后抬起脚,接着再狠命地踩在弗朗西斯的右脚上。

他发誓今天邀请弗朗西斯在紫藤萝下跳舞就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蠢的事。


“果然,你跟二十年前一样跳的一塌糊涂!”亚瑟迈开步子往前走,他现在很想飞速逃离大学校园。

“亚瑟·柯克兰,难道你会跳舞?你这个技术就算二十年前也不见得能跳多好吧。”弗朗西斯在被亚瑟踩了两脚之后也伺机展开了报复,至少现在他们二人互不相欠。

“……至少那年的圣诞舞会我们发挥的还可以。”

“你是说那场圣诞舞会,我们没有像现在这样仿佛四只脚上都安了吸铁石?”

亚瑟咬着牙走出了校门,他觉得从二十多年前他走进大学开始就盘踞在长廊上的紫藤萝一定是成了精,所以自己才会在那里宛如鬼迷心窍。


“你记得大学最后一次志愿活动吗,弗朗西斯?”亚瑟打了两次火才成功把这辆车开走。

“你可以讲一讲,万一能碰巧让我想起来什么。”弗朗西斯靠在椅背上。“听你编故事应该会挺有趣的。”

“这都是你以前亲自做过的蠢事,我可没有编。”

“就算是有,我猜多半也是和你一起做的蠢事吧,别把自己撇得那么干净啊柯克兰先生。”


“为什么这次会选这里?”弗朗西斯实在是没有想到亚瑟会到郊区这个破旧的孤儿院来完成在大学最后一次志愿活动。

“我又没让你跟着来。”外面还下着雨,刚打开车门就有雨滴从亚瑟的发梢滑进他的绿眼睛中,宛如初融的冰雪落进刚解冻的湖泊。潮湿的空气夹杂着些许泥土的味道让他恍若置身于在普罗旺斯看薰衣草的那次旅行。弗朗西斯当时还说他是不是把本应该下在利物浦的雨招来了,人走到哪里,哪里就会下雨。

“这么久了还是搞不明白你们英国人为什么下雨天也不愿意打伞。”

 亚瑟停下脚步,抬起头看着罩在上方的伞面。

“我猜,是不是他们在等一位愿意在身边为他们打伞的人?”伞向亚瑟那边倾了倾。

“……只是小雨还打伞真是矫情。” 离孤儿院的门口很近,再迈几步就到了,亚瑟却觉得走了很久。  

“不知好歹的臭眉毛,那就不要跟我挤在一个伞下啊。”

“是你自己过来给我打伞的吧,少自作多情了!”

尽管只有短短几步路而且还撑了伞,但两个人不间断的推搡还是导致他们如同落汤鸡一般。


“我倒是没想过你喜欢孩子们?”弗朗西斯印象中,亚瑟应该是与照顾孩子这等麻烦事是绝缘的。

“也不是喜欢……只是觉得他们应该多得到一些关心罢了。“亚瑟小时候住在郊区,跟这所孤儿院里的孩子们没少往来。“诶,什么东西飞过去了?”

“哟,亲爱的,你乱蓬蓬的头发被当做停机坪了。”

“弗朗西斯信不信我让你的头顶反光。”亚瑟用力揪着弗朗西斯的长发,接着拿下刚刚在头发上稳稳降落的纸飞机。

“放手啊每天都会炸毛的小狮子,孩子们都在休息,我可懒得在这里跟你吵。”

“快看,马蒂,有人拿到了我刚扔出去的纸飞机!”他们看见一个穿睡衣的小家伙从房间里探出头。

“亲爱的,那是人家的飞机,可别弄坏了。”弗朗西斯真的担心亚瑟把人家辛辛苦苦叠的飞机揉成一团废纸。

“用你说吗……弗朗西斯你看那个小家伙的蓝眼睛!”

“确实很漂亮,就像从阿尔伯特港延伸出去的蓝色海湾,但你怎么激动得像中了彩票一样?”弗朗西斯从未想到一个孩子会让亚瑟惊喜成这般样子。

“嘿,马蒂,我就说迟早有一天会有人被纸飞机选中来接我们回家的!”蓝眼睛的小男孩转过身拍了拍藏在背后的同伴。

“可是你确定他们真的会接我们走吗?”另一个小家伙抱紧了怀里的玩偶熊。

“那是当然,毕竟这可是被hero选中的人!”


“弗朗西斯你听见他们说的话了吗……?”

“当然,但我记得最初我们是要在这里做志愿清洁活动而不是志愿当爹。”

“所以呢,我们现在要溜走吗?”

“貌似也来不及了……”看到那个小家伙走过来,弗朗西斯的表情马上转换为亲切的微笑,亚瑟觉得他甚至都可以试试考取皇家戏剧学院。

“嘿,本hero的飞机选中你们了!现在你们有资格接我们回家了!”蓝眼睛的小家伙跑到亚瑟面前指着他手里的纸飞机 。

“可是……”亚瑟在犹豫如何拒绝这件事,但他不知道该如何委婉地说出口。

而且那双蓝眼睛仿佛拥有神奇的净化能力,也像极了利物浦为数不多的晴朗天空,在告诉亚瑟他不应该属于这偏僻狭小的孤儿院。

“hero允许你们成为我们的监护人了,这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嘿亲爱的,是谁告诉你拿到纸飞机的人会带你回家的?”弗朗西斯蹲下来把亚瑟手中的飞机递给小阿尔弗。

“院长教我们叠纸飞机时候说的。”小阿尔弗摇了摇头并没有接过纸飞机。“你们拿到了它,那它就是你们的了,所以快准备接我们回家吧!”

“你们……?”亚瑟俯下身忍不住捏了捏小阿尔弗的脸。

“是啊,还有哥哥马蒂。”小阿尔弗指了指站在房间门口抱着熊看向这里的小男孩。“我当然是要跟马蒂一起回家的!hero会永远保护哥哥的。”

“所以我们什么时候走啊?”小阿尔弗的蓝眼睛中蓄满的期待像要淹没两位已经不知所措的年轻人。

“哇,你的眉毛好粗啊!”小阿尔弗伸出手想去碰亚瑟的眉毛。“诶,你的头发好长,所以你是妈妈吗?”小阿尔弗兴高采烈地朝小马蒂喊道:“马蒂我们要有妈妈了!”

“呃……其实你们院长少说了条件,我们要把这里打扫干净还要办完合法的手续才能带你们走哦。”弗朗西斯揉了揉小家伙的金发。“所以可以得到你们的帮助吗?”

“好诶,马蒂快来帮忙!”


“你居然没忘了我们的正事。”亚瑟用力擦着布满灰尘的落地窗

“我记性好着呢,不像有的人碰到突发情况就只会束手无策。”

“别得寸进尺了,没有你我照样能处理好的。”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看得出你还是很喜欢他们的。”弗朗西斯把新打的水拎到亚瑟身旁,正打算把地面清理一遍。

“你说,希望破灭应该很痛苦吧……而且这个孤儿院也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

“这算什么,突然地大发慈悲?平时你对我作恶多端,这点难得的善良倒是都给小孩子了。”

“弗朗西斯,我看你是想让我用这块抹布帮你做面部护理。”亚瑟扬了扬手中快要变成深色的白布。

“但是说真的,我们现在还没办法承担这一切。”弗朗西斯当然知道亚瑟很喜欢那两个孩子,但他并不清楚亚瑟现在怎么变得比他还像理想主义者。

“……过一年。”

“什么?”弗朗西斯没想到亚瑟还会坚持。

“再过两个月我们就毕业了,等到明年这个时候我工作有些积蓄再到这里接他们。”亚瑟还是不想让那两个小家伙失望,更何况他是真的很喜爱他们。“还有,弗朗西斯,说到底也是我拿了纸飞机,你没必要跟我一起承担。”

“喂,那个蓝眼睛的小男孩都把我当做妈妈了,我可不想因为丢下你而承受他们的谴责啊。”


“所以你过了一年真的去接那两个孩子回家了?”弗朗西斯靠在车前看着不远处早已荒废的孤儿院,他之前做了诸多推测也没有猜对亚瑟家里那两个年轻人的来历。

“当然,我承诺过的事情一定会做到,对小孩子就更不能违约。”

“但你那个时候是不是善良过了头变得更蠢了,我们当时刚工作怎么可能轻松地养两个孩子?”

“头脑简单的是你,白痴,你当时去接阿尔弗他们可是比我还积极!”亚瑟拉开车门直接一脚把弗朗西斯踹到座椅上。“上车吧你,一会儿就知道怎么解决资金问题了,这还是你想出的馊主意!”


“刚下班你又要让我去哪?”亚瑟扯下在脖子上挂了一天的领带然后直接闭着眼睛倒在床上。“我还有三份表格没有做完……”

“工作是会做完的,但是兼职现在不去应聘就会被别人抢了先。”弗朗西斯拉着亚瑟的胳膊准备把他拽起来,却被然而迎面飞来的领带直接拍在了他的脸上。“不知道是谁之前说要找一个可以在晚上兼职补贴生活的工作,怎么现在却躺在这里装死?“弗朗西斯拾起条纹领带,很好奇躺在床上的家伙是怎么闭着眼睛还能准确把领带扔到他脸上的。

“你不会前几天都在酒吧里面鬼混吧?”亚瑟坐在床上接过弗朗西斯递给他的旧吉他,他就算相信有一天弗朗西斯可以吃进去他做的仰望星空派,也没想到法国人会给他找了一个驻唱的兼职。

“亲爱的,不要冤枉人好不好,我只是碰巧看过他们允许驻唱而已。”

“大学时候我也没有在很多人面前唱过摇滚,你就是打算让我去酒吧里丢人现眼吧。”亚瑟很确定弗朗西斯根本没安好心。他试着摁住和弦扫了一下弦,发现音准还是不太对。

“可我们两个那次合唱配合得倒是难得不错。”弗朗西斯拿过亚瑟手中的吉他,重复着两年前就做过的动作,他总是认为自己调的弦比亚瑟更准。

“那还不是跟你一起……我自己又没在那么多人面前唱过。“

“你之前不是说小时候还幻想过当歌手吗?”弗朗西斯把调好弦的吉他递给了亚瑟。“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帮你找到的实现梦想的机会。”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脸上只有那刮不干净会扎人的胡子!”


“喂,弗朗西斯,我真的只在没有其他人的音乐厅跟你合唱过一次啊 。”雨杂乱地拍在亚瑟脸上,而他的状态比这些被风吹得惊慌失措的雨滴还要乱上几分。

是要登台演出带来的紧张感,还是因为那个家伙握住了他的手。

亚瑟被弗朗西斯牢牢攥住,就像两年前弗朗西斯执意要带他闯进不允许私自进入的音乐厅一样,他依旧甩不开弗朗西斯。

恍若那次擅闯音乐厅一般,弗朗西斯这次同样为他推开了面前的那扇门。“请吧,我的摇滚玫瑰,其实我们只要像那次配合的一样就好 。”

“好啊,弗朗西斯。”亚瑟第一次觉得有他加持的演出能成功一半,难道是因为上次配合的很好而带来的奇怪安心感?“那把你的架子鼓打好,可别给我拖后腿。”

“谁给谁拖后腿还不一定呢。”弗朗西斯终于抢在亚瑟的拳头挥到他脸上之前将手中的吊坠套在了亚瑟脖子上。“我好不容易翻出来的,两年前也是带着这个十字架吊坠完成的合唱吧,说不定这次也会带来好运气呢?”

“……真是迷信。”亚瑟还是拿起吊坠仔细了瞧了瞧,他没想到弗朗西斯还会把这个东西带来,他一直以为搬家时候就弄丢了。


“不得不说,这家酒吧生意真的很好……”亚瑟从后台探出头看着几乎满员的酒吧,不自觉地握紧了十字架吊坠。

“所以或许会赚到不少小费。”弗朗西斯很放松地伸了个懒腰,又看向背着吉他站得笔直宛如家门口转角电线杆的亚瑟。“怎么,曾经在全校大会上发言的学生会会长,这次因为要在众人面前唱歌就怯场了?”

“去你的吧!”亚瑟像极了快要炸毛的短尾猫。“弗朗西斯,一会儿前奏响起是你先敲架子鼓,可别出岔子。”

“还是先关心一下你自己唱歌会不会跑调比较好哦,亲爱的摇滚大师。”


“其实我比较好奇,弗朗西斯,当时你是只想单纯地找驻唱的兼职赚钱,还是想蹭我免费的演唱会?或者格局大一点,是为了帮我实现梦想才找的这种的工作的呢?”亚瑟给自己倒了酒,也帮弗朗西斯倒满了一杯。其实他当年就想问这个问题了,奈何第一次演出太过成功,庆祝的时候好像把自己喝醉了,最后也一直没有问出口。

不对,酒一定是弗朗西斯灌的,他自己才不会喝的那么疯。

“虽然这种事我现在真的没有印象……但我觉得这三种想法应该都有吧。”弗朗西斯与亚瑟碰杯,杯中的白葡萄酒倾斜出光滑的浅金色的平面,酒吧里暖黄色的灯光在杯中尽情摇曳。“毕竟像我这样精明的人,应该会一举多得的。”

亚瑟努力克制住帮弗朗西斯用酒精洗脸的冲动。“果然他就算失忆了也难掩欠揍的本性!”


前奏响起,弗朗西斯敲响第一个鼓点,亚瑟随之开始踩着节拍扫弦。他们演唱的是与从前相同的曲目,此时的酒吧就仿佛是那两年前那间只有他们二人的音乐厅,把亚瑟拉回那个在琴弦上抖动着的夏日。


Day of transit,

车上奔波的一天,The gentle weight of your head on my

 shoulder,

感受你将头轻轻靠在我肩膀上的重量,

I wake you at the last stop,

在最后一站把你唤醒,

Your sleepy eyes in the gloomy weathe

阴郁天气里,你惺忪的睡眼,

Raining in Florence,

佛罗伦萨那场雨, 

Your cold hands and your wet hair,

你冰凉的手掌和淋湿的头发,

While we're cursing,

我们抱怨着,

Cheap umbrellas trying to get home,

撑着廉价的雨伞想要赶回家,

Now we're written in history,

现在那都是我们的回忆了,

We close the book we opened up,

我们打开了这本书,又亲手把它合上,

There will always be a place in my heart

但我的心里永远有一块位置属于你,

But baby can't you see we were meant to fall apart…

亲爱的,难道你不知道我们注定要分离…

We gave it up,

我们放弃了,

Who would have thought love wasn't

 enough,

谁又能曾想到,只有爱是不够的,

In the end we'd say:,

最终我们只能告别,

Bye my love, guess I'll see you someday…

再见了我的爱,可能某天我们还会遇见…


还好,节奏把握的很完美,没有任何差错,亚瑟对自己刚刚完成的一段演唱还算满意。

他用余光偷偷瞧着一旁演奏架子鼓的弗朗西斯,那个家伙的长发不知道什么时候束了起来。

弗朗西斯的袖口卷起,露出正灵活操纵鼓槌的手腕,一下一下有力地敲击着鼓面,亚瑟觉得他此时比自己更像摇滚明星。“平时这么喜欢罢工的人这次演奏倒意外的卖力气。”亚瑟注意到汗水自弗朗西斯的鬓角滑落,几滴滑过下颚,弹在震动的鼓面上,还有几滴随着喉结的起伏在脖颈间缓缓滑落,仿佛画卷被水滴晕湿了一角。

“今天也不热,他怎么还会像那个夏天一样流那么多汗……“亚瑟突然大惊失色,他意识到两年前的夏天自己也仿佛如今天这般盯着弗朗西斯。

但他被旋律和节拍催促着开始第二段演唱。


And when i think,

 of everything that we did together,

当我想起,那些我们一起的时光,

Somewhere in Verona,

在维罗那的某处,

The sun set over our time together,

一起度过日落时分,

Thinking it over,

几番回想,

So young and sentimental,

如此年轻,如此多情,

Our hearts so gentle,

我们的心却是那么温柔,

Such a shame we had to drift apart,

多遗憾我们不得不渐行渐远,

Oh...Oh...but I can't help just wonder,

总情不自禁地去想,

Could we really last forever?

我们能一直走下去吗?

I watch the sunset and something's 

telling me that I gotta get up and chase it

我看着日落,某种声音告诉我,我得奋起去追逐。


亚瑟暗自庆幸自己反应够快才没有误了节拍。

一切真的只是不专心而已。


“没想到啊,你那时居然还会在台上偷看我?”弗朗西斯左手擎着脸,右手轻摇着酒杯,鸢尾色的眼眸微眯着,如同一只慵懒的波斯猫。

“要我说多少次啊,我才没有看你,只是碰巧在台上想起以前的事情没有专心而已!”亚瑟吞下一大口酒,又感觉自己被呛到,忍了好久才没有咳嗽出声,但嗓子还是恍如被羽毛扫过般发痒。

当然,亚瑟没有说出口的是,其实在那次上台前,弗朗西斯吻了他的掌心。

亚瑟只知道自己当时紧张得脑子像是独自乘了旋转木马般一直在打转,也开始不自觉用力攥紧胸前的十字架吊坠。而弗朗西斯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一点一点把他的手指展开,拿出了吊坠,接着吻上了掌心被十字架硌出的红印。

他不知道弗朗西斯当时想做什么,是在表白吗?柔软的掌心触碰到更加柔软的嘴唇让他的思维瞬间脱轨,他只知道自己还没享受完从掌心传来的温热,面前的幕布就猝不及防地打开,他只能被推着走向酒吧中间狭小的舞台。虽然他们两人此后拥吻无数,但亚瑟一直渴求的都是这个刻在记忆深处的未完结的吻。

亚瑟展开手掌,绿眼睛盯着早已褪去印记的掌心。

“我到底是什么时候愿意跟他在一起的,只是因为在不知不觉相处中形成了习惯吗?”

他们之前从未有过什么热烈的表白,人到中年后又过上了日趋平淡的同居生活,但最初的那个吻如今却在掌心愈发炽热滚烫。


“喂,那今天要试试吗?”弗朗西斯一把揽过对着空酒杯发呆的亚瑟。

“试什么?”从自己的思绪中被突然抓走,着实把亚瑟吓了一跳,不过他依旧佯装镇定地握住酒杯。

“想唱歌吗,就唱你从前演唱过的那首?”

亚瑟闻言把椅子转了过来看着弗朗西斯,他感到脸上微微发烫,这一定是酒精的作用。“你现在又未必会记得怎样敲架子鼓。”

“怎么,还一定要我伴奏?”

“我是不会允许你白嫖我表演的!”

“真是英国葛朗台。”弗朗西斯拉着亚瑟走向舞台。“答应你了,我还是很好奇你会唱成什么样。”

亚瑟此时倒是心虚了,比起弗朗西斯会不会敲架子鼓,他更担心自己是否还会弹吉他。

毕竟自从兼职结束也快有二十年没接触过了。


亚瑟站在台上拿起吉他的一瞬间才反应过来,那个该死的法国人哪里是为了听他唱歌,简直是不惜上台一同社死也要让他在酒吧里丢丢人。

果然,一首歌还没唱完两人就被礼貌地请出酒吧。

“我没想到曾经的摇滚青年现在连吉他也弹不好。”弗朗西斯发誓他在台上真的没有笑出声。

“我也没有想到你会做到这种地步,宁可自己丢脸也要让我出丑。”亚瑟现在就想把弗朗西斯扔下车。

但是不行,他怕弗朗西斯走了,就再也找不到他了。

他也觉得自己最初编的理由太过拙劣,可是现在依旧没有什么能被弗朗西斯接受的理由去留住他。

“快要到家了,弗朗西斯会跟他回家吗?”亚瑟轻轻地踩了刹车减速,他想让归途变得再慢一点,


“亲爱的,找借口要懂得把谎话圆上啊。”

亚瑟像被踩到尾巴一般,惊得猛踩刹车。“他知道什么了吗……?”

夕阳透过拉开的车窗在弗朗西斯身上慢慢镌刻,沐浴在落日余晖下的弗朗西斯在亚瑟看来宛若天使——是的,是天使,这个与法国人行为举止极不相符的身份。或许是他太过担心对方飞走了,好像一不留神弗朗西斯就会离开他一样。

“所以我到底什么时候成为你家厨师的?”弗朗西斯注视着那扇祖母绿色的心灵之窗“我猜猜,难不成您最后开高价把我聘了去?”

“只是还没有讲到这段故事而已……”亚瑟说的话被打断,弗朗西斯的食指贴上了他的唇。“还是说我们其实从来都不是什么简单的雇佣关系?”

亚瑟的心脏变成了一只小兔子在胸腔中飞快地上蹿下跳,不过他觉得弗朗西斯在揭露真相同时也在下达判决书。

他不知道弗朗西斯猜对了真相会作何反应,是留下,还是离开?

但无论如何都不会回到从前。

他感觉胸腔里异常活跃的小兔子就要跳出他身体。

“我在想究竟是我失了忆还是你降了智。”弗朗西斯突然摁住亚瑟的双肩。“你难道是一个会与厨师做校友多年最后还同居收养了孩子的人,对吗?”弗朗西斯发现亚瑟此时并没有在看着他。

“输了。”亚瑟不知道该回答什么,他已经败下阵来,开始注视着弗朗西斯身后的车窗——窗外那栋小房子原来是他们的家,但在这之后弗朗西斯会把哪里当成家吗?他不知道,他只发觉他要把身下的真皮座椅抠出一个洞。

他与弗朗西斯踏上追寻过去的旅程,但亚瑟拒绝让藏匿在其中的情感流露,他在用及其拙劣的手段堵上一切可能倾泻的出口。

“不过我很清楚一件事,十七岁时我的厨艺确实是一团糟的,然而现在还能做得不错,说明这方面的技巧的确是刻进记忆深处了。”弗朗西斯看见那双绿眼睛又重新找回了焦距。“某种程度上来说,能有这样的厨艺也确实是因为你。”

“就这样吧,不要说了。”亚瑟在暗自祈祷弗朗西斯不要给他下达最终的审判。

他很清楚,不论是否知道真相,总归是难以继续的。

这场旅途就到此为止吧。


“或许我们曾经确实存在着奇妙的关系,但我如今的确是什么都不记得,现在看来也很难再继续下去……”

审判书下达,亚瑟恍然间觉得自己被施以极刑。即使是早已预料的结果,但也足以让他周身僵硬,宛如置身于冰封的深海,呼救即是溺亡。

“但我不介意我们重新开始。”耳畔突如其来的温热气息将他打捞起。

“柯克兰先生同意吗?”弗朗西斯对着亚瑟耳语。

亚瑟很想拒绝,因为弗朗西斯今天想把这辆装着他们一家人回忆的旧车卖掉、跳舞的时候踩了他的脚、还故意让他在酒吧里出丑。

但他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因为他想要弗朗西斯继续进行那个未完结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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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我又更新了(),其实这篇文的最初思路在去年10月份的时候就有了,然后就很激动地邀请蛮咪 @祈祷了也不会有好事发生 一起办2022年的Dover日企划,也多亏了我亲爱的亲友泽泽 @泽则择责泽 的帮助,企划才得以完成。

同时也很开心和各位老师们一起参与企划,第一次当主策和主催,能邀请到许多位喜欢的老师真的是我的荣幸。


这篇文的脑洞也是酝酿了很久,以至于写完后感觉和最初想的都有些不一样()也是第一次写出1万字以上的作品,又写了大概快一个月的时间(我写的好慢)。

一个小彩蛋:文章前半部分提到,失忆的弗朗西斯发现亚瑟的睡衣跟他的是同款,其实那是情侣款睡衣啦。

后文中亚瑟唱的那首歌也是真实存在的,感觉也很能代餐☛Italo Disco (虽然应该不是摇滚乐)

另外题目的“溯”,就是追寻记忆的意思,非常巧的是我在有道词典里搜索“溯”的法语翻译,就出来了现在的法语标题“Évoquer le passé”,再翻译过来就正好是“找寻记忆”(非常准确的翻译,我没想到用一个字“溯”翻译成法语会如此契合。)


去年Dover日我第一次参加企划,也写下了人生中第一篇关于仏英的同人文,而今年我居然就主办了企划,还写出了一万多字的文章,感觉也算是有一点点进步的。

如果大家吃粮吃的开心、真的喜欢这篇文,我想得到各位的一些红心蓝手,这是我继续创作的最大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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